说说贾平凹

贾平凹的小说其实是很沉重的，不管是短篇，譬如《白狼》，还是长篇，譬如《废都》、《秦腔》。看他的短篇还是初中的时候，里面隐隐透出的宿命和神秘色彩让我对贾喜爱与恐惧相交织。
依然是初中，看了《废都》，第一次看难免被那些小框框和此处作者删去几百字吸引，但愈往后看，便愈发能感受到作家沉重的笔触下所蔓延开的复杂生活，依然是带着宿命色彩。也许这篇小说可以换个更有噱头的题目，《作家庄之蝶与几个女人不得不说的故事》，妻子、情人、保姆、朋友妻……这些女人纷纷悲壮的与庄之蝶的生活划出道交集后离开，没有一个有好下场。庄之蝶自己最后也以中风在火车站告终。也许作者想表达的就是生活本就是离奇的、就是悲剧的。
读了很多次以后，突然发觉《废都》某种程度上很像《红楼梦》。首先，书中涉及的圈子不大，庄之蝶和几个朋友、几个女人，在废都西安发生的并不轰轰烈烈，但确改变了许多人命运的故事；而红楼基本就是集中在大观园里的。其次，书中庄之蝶的某个朋友喜欢占卜，懂得失传已久的邵子神数，算出了几个女人的命运，ms也是用诗表现出来的。还有次拍照一个在后面的情节中会死去的女人拍出来没有头（忘了是哪个女人了）；和红楼开篇的判词有异曲同工之妙。最重要的是，都是在繁琐细小的日常生活中展开情节，铺开人物命运，前后铺垫照应错落有致。读这两本书，都会感觉到冥冥之中有双眼睛在注视着人世间风云变幻，你方唱罢我登台，折戟沉沙铁未销……
再说《秦腔》，这本书刚一出版我就在盗版书店买了下来……以一个傻子引生的视角展开叙述，引生爱上了村里的白雪，白雪嫁给了省城的文化人，引生阉割了自己……当然，这些只是引子。这本书讲述的是农村新老两代人思想与行动的交锋。老人们爱听秦腔，新一代开始唱流行歌曲；老一代想淤地种庄稼，新一代想开果园养鱼…… 引生是个傻子，但似乎有时能通灵，他偶尔说出的一些怪话引领了故事的走向。引生是早死的老支书的儿子，也许正是留下这样一双眼睛来看世界，看远离大城市的小山村是如何受到历史浪潮的驱使，发生了潜移默化的变化的。
贾在序言里说，自己写这本书时很痛苦，独居在一个四合院里，每天看着院子里一个巨大的香炉里白烟冲天……几易其稿，极其艰难的写作过程。比之《废都》，《秦腔》更加生活化，处处都是农民化的语言，但读来却更加沉重，突然想到村上春树的《挪威的森林》，那本书作者说要送给几位活着的和死去的朋友，而这本书更像是在为很多死去的人立传。如果他们能回头看自己走过的路，也许会留下像《平凡的世界》里那位写《太阳正当头》的老作家的感慨了。